琴而后食之。
程正叔谓:「受祥弹琴,殆非圣人举动。」此疑其说之诬也。吴幼清谓:「孔子此日弹琴,适在受祥肉之先,记者不悟云然。」此疑其说之讹也。然大抵诬尔,非讹也。(卷一三,页一三)
孔子与门人立,拱而尚右,二三子亦皆尚右。孔子曰:「二三子之嗜学也,我则有姊之丧故也。」二三字皆尚左。
孔子有姊丧,其立必用此?手尚右法,甚迂。二三子不知,群学孔子?手尚右法,更迂。(卷一三,页一四)
孔子蚤作,负手曳杖,消摇于门,歌曰:「泰山其颓乎?梁木其坏乎?哲人其萎乎?」既歌而入,当户而坐。子贡闻之曰:「泰山其颓,则吾将安仰?梁木其坏、哲人其萎,则吾将安放?夫子殆将病也。」遂趋而人。夫子曰:「赐!尔来何迟也?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,则犹在阼也;殷人殡于两楹之间,则与宾主夹之也;周人殡于西阶之上,则犹宾之也。而丘也殷人也。予畴昔之夜,梦坐奠于两楹之间。夫明王不兴,而天下其孰能宗予?予殆将死也。」盖寝疾七日而没。
圣人将死,负手曳杖,消摇门闾,又作歌示死,以庄生放达之习●点圣人,令人可憾!孔子平日不居圣人,安得以泰山、梁木、哲人自居?说梦言死,尽属荒唐,其诬妄不辨可知。吴幼清亦指此章为妄,然又谓「圣人自应知此,岂待占梦」,以此作驳。郝仲舆亦祖其说,其理流入异端,不可不辨。圣人生死亦与常人同,安能预知?故死生之说,圣人所不道,观答季路「未知生,焉知死」可见矣!夫预知死期,端坐示寂,此浮屠氏之所震而惊焉者也,而以是为圣人重乎?是不必以梦而知,亦不必以不梦而知,正怪记文附会孔子预知死,乃驳之者反加甚焉!不犹抱薪而救火哉。(卷一三,页一五)
孔子之丧,门入疑所服。子贡曰:「昔者夫子之丧颜渊,若丧子而无服,丧子路亦然。请丧夫子,若丧父而无服。」
既曰「若丧父」,又曰「无服」,其语终有碍,说见前「事亲有隐」章。(卷一三,页一六)
子张之丧,公明仪为志焉。褚幕丹质,蚁结于四隅,殷士也。中国古籍全录
孔子以子路使门人为臣尚云「欺天」,岂有其丧兼用三代之礼乎?又记子张之丧云「殷士」者,所以别于孔子之兼用三代也,夫孔子、子张皆周人也,一则兼用三代,一则纯用前代,诬罔圣贤,以生今反古,其可乎?(卷一三,页一八—一九)中国古籍全录
子夏问于孔子曰:「居父母之仇如之何?」夫子曰:「寝苫枕干不仕,弗与共天下也,遇诸市朝,不反兵而?。」曰:「请问居昆弟之仇如之何?」曰:「仕弗与共国,衔君命而使,虽遇之不?。」曰:「请问居从父昆弟之仇如之何?」曰:「不为魁,主人能,则执兵而陪其后。」
较曲礼又多「从父昆弟」一节。此等大抵皆战国游侠之风,故认为正事,着为常言而不之觉也。此以作圣贤答问犹可恨。(卷一三,页一九)
孔子之丧,二三子皆绖而出。群居则绖,出则否。
郑氏谓「群」为七十二弟子相为朋友服。张子厚谓:「群居则绖,出则否,丧常之礼。绖而出,特厚于孔子。」陆农师为「二三子」谓「七十子」,「群」谓「三千之徒」,其不一如此。(卷一三,页二一)
易墓,非古也。
墓苟完固,自不必易;有所损坏,易亦自可礼宜变通,何必执古以诏今耶!此与前孔子谓「古不修墓」之说同。(卷一三,页二三)ARTX.CN
子路曰:「吾闻诸夫子:丧礼,与其哀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哀有余也。祭礼,与其敬不足而礼有余也,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也。」
此「礼」字自指在外仪文及用财言,不可油。(卷一二,页二三)
曾子吊于负夏,主人既祖,填池,推柩而反之,降妇人而后行礼。从者曰:「礼与?」曾子曰:「夫祖者且也。且,胡为其不可以反宿也。」从者又问诸子游曰:「礼与?」子游曰:「饭于牖下,小敛于户内,大敛于阼,殡于客位,祖于庭,葬于墓,所以即远也。故丧事有进而无退。」曾子闻之曰:「多矣乎,予出祖者。」
「填池」,郑氏改为「彻奠」,谬。「池」,以竹为之,衣以青布,所谓「池」,视重溜也。「填」,谓悬铜鱼以实之也。陆农师以「池」为殡坎,「填」为填土,臆解也。「多矣乎,予出祖者」,此句文虽古而义疏脱。注疏谓:「言子游所说出祖之事,胜于我所说出祖。」郝仲舆以「多」为「多言」,谓「曾子自悔出祖之说为多」。成容若谓:「自悔其于出祖之事,多此一吊,使主人至于反柩受吊而违礼。」其使解者多端如此。(卷一三,页二四—二五)
曾子袭裘而吊,子游裼裘而吊。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:「夫夫也,为习于礼者,如之何其裼裘而吊也。」主人既小敛、袒、括发;子游趋而出,袭裘带绖而入。曾子曰:「我过矣,我过矣,夫夫是也。」
记者之义,是以未小敛前之吊,裼裘为是,袭裘为非,故以此志曾子之过。今按:未小敛前,主人尚未成服,则吊者原无一定服制。然主人未变服者,以昏迷不暇且或未备也。若吊者先变服自无不可,况主人已徒跣,亦不当服吉服矣。安见子游之是而曾子之非乎?曾子于此遂逊过不遑,夫岂其然,此与上章皆誉子游而毁曾子。(卷一三,页二七)
子夏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而不和,弹之而不成声。作而曰:「哀未忘也。先王制礼,而弗敢过也。」子张既除丧而见,予之琴,和之而和,弹之而成声,作而曰:「先生制礼,不敢不至焉。」ARTX.CN
陆农师曰:「师也过,商也不及。今其除丧者如此,盖学之之力也。」李氏曰:「此亦见师也过,商也不及也。由此则子夏过者也,子张不及者也。而子曰:『师也过,商也不及。』盖夫子之言,言其学道也。惟其情之过,故于学为不及;惟其情之不及,故于学为过。」愚按:记者之语,本欲附会论语:「师过,商不及。」故为此说。然言子夏之事,反属之过;子张之事,反属之不及,乃其误也。观下又作「子夏弗敢过,子张不敢不至」之言,则可知其意本欲以「子夏为不及,子张为过者」也,首尾之义颇为衡决。陆李二说皆为之迂回其解,而李说尤刻入,然总不得记者之意。
按:桧风素冠毛传曰:「子夏三年之丧毕,见于夫子。授琴而弦,衎衎而乐作,而曰:『先王制礼,不敢不及。』夫子曰:『君子也。』」与此正相反。于此可见此等之说,大抵附会,安可尽信哉!(卷一三,页二八)
司寇惠子之丧,子游为之麻衰,矣麻绖。文子辞曰:「子辱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敢辞。」子游曰:「礼也。」文子退反哭,子游趋而就诸臣之位,文子又辞曰:「子邕与弥牟之弟游,又辱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敢辞。」子游曰:「固以请。」文子退,扶适子南面而立曰:「子邕与弥牟之弟游,又邕为之服,又辱临其丧,虎也敢不复位。」子游趋而就客位。
此亦誉子游,与「檀弓免公仪仲子丧」同,说见彼章。(卷一三,页二九)
将军文子之丧,既除丧,而后越人来吊。主人深衣练冠,待于庙,垂涕洟。子游观之曰:「将军文氏之子其庶几乎!亡于礼者之礼也,其动也中。」
按:士丧礼「始死为君出,小敛以后为大夫出」,是始死且迎宾,况除丧乎?此礼可疑。(卷一三,页三一)
幼名,冠字,五十以伯仲,死谥,周道也。
此云「冠字,五十以伯仲」,士冠礼云:「二十称伯某甫仲叔季。」与此不同。按:士冠礼之说是。「字」本无伯仲,曲礼云:「女子许嫁,笄而字。」女子之「字」,单指「伯」、「仲」,则男子「字」时,亦加以「伯」、「仲」可知也。记文分别「字」与「伯」「仲」为非说。孔氏曰:「士冠礼『二十已有伯某甫仲叔季』者,二十为字之时,虽云伯仲,皆配某甫而言,至五十直呼伯仲尔。」此执仪礼强解曲说也。古有单以「伯」「仲」名者,以南仲是也。此自以「仲」为「字」,非必五十始呼,而其前别有「字」也。又如仲山甫、仲尼、仲弓,岂皆二十时所称之「字」哉,必不然矣!贾氏仪礼疏曰:「殷质,二十为字之时,兼伯仲叔季呼之。周文,二十为字之时,未伯仲,至五十乃加而呼之。故檀弓云『五十以伯仲』,周道也。」以仪礼为殷礼,尤谬。
记文谓周之学者行殷礼,今反古,岂可为训。(卷一三,页三一—三二)
子柳之母死,子硕请具。子柳曰:「何以哉?」子硕曰:「请粥庶弟之母。」子柳曰:「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,不可。」既葬,子硕欲以赙布之余具祭器。子柳曰:「不可,吾闻之也,君子不家于丧,请班诸兄弟之贫者。」中国古籍全录
粥庶弟之母,以葬其母,苟稍具人性者,亦必不为此。何以见子柳之贤而记之乎?(卷一三,页三三)
君子曰:「谋人之军师,败则死之;谋人之邦邑,危则亡之。」
「危则亡之」,解者或谓「亡为亡去」,或谓「亡亦为死」。论事理,见危授命,无教人亡去者。然论文义,则上下「死」「亡」二字,当有别。「亡乃是亡去」,其义非矣。(卷一三,页三四)
叔孙武叔之母死,既小敛,举者出户,出户袒,且投其冠,括发。子游曰:「知礼?」中国古籍全录
论人自当明示得失,今作子游为反语刺讥,非宜。(卷一三,页三五)
扶君,卜人师扶右,射人师扶左。君薨以是举。中国古籍全录
郑氏援周礼「太仆」职,谓「卜人当为仆人」,谬。(卷一三,页三六)
从母之夫,舅之妻,二夫人相为服,君子未之言也。或白同爨缌。
郑氏曰:「二夫人,犹言此二人也。时有此二人同居,死相为服者,甥居外家而非之。」此解「相为」二字固明,而「甥非之」之义系添出,未允。张子厚曰:「此是甥自幼居从母之家或舅之家,孤稚恩养,直如父母,不可无服,所以为之服也。非是从母之夫,与舅之妻相对,如何得此称?既言从母与舅,故知是甥为二夫人者为之服也。」此说是已,但「相为」二字未明,「二夫人」三字亦欠自然。吴幼清曰:「有妻之姊妹子,依从母家同居者;又有夫之甥,依舅家同居者,念其鞠育之恩,故一为从母之夫服,一为舅之妻服。二夫人,谓妻之姊妹之子与从母之夫也,谓夫之甥与舅之妻也。」此说即张说,较张为明。郝仲舆曰:「母之姊妹曰从母,其夫则今谓之母姨夫也。母之兄弟曰舅,其妻则今谓舅母也。礼为从母小功,从母之夫无服;为舅缌,舅之妻无服。二夫人,犹言此二人。一人则妻之姊妹子也,幼依母姨夫家;一人则夫之外甥也,幼依舅母家。同居恩养如父母,故一人为母姨夫服,一人为舅母服,故曰相为服。此礼所不载,故曰:『君子未之言。』因引或人语明之。」此说即吴说,较吴说为尤明。何也?张以「二夫人」皆指死者;吴以「二夫人」一指生者,一指死者;郝则以二人皆指生者,「相为」二字既甚明,「二夫人」三字亦自然。愚尝谓「解经以后出者为胜」,此可见也,故备载之。(卷一三,页三七—三九)
曾子与客立于门侧,其徒趋而出。曾子曰:「尔将何之?」曰:「吾父死,将出哭于巷。」曰:「反,哭于尔次。」曾子北面而吊焉。
闻父死,择地而哭,夫岂人情?且曾子立于门侧,赴者适从门入,岂有不知而问其徒者,事情亦不似。(卷一四,页一)中国古籍全录
孔子曰:「之死而致死之,不仁而不可为也;之死而致生之,不知而不可为也。是故,竹不成用,瓦不成味,木不斲,琴瑟张而不平,竽笙备而不和,有钟磬而无簨虡,其曰明器,神明之也。」
此一段言理甚正。(卷一四,页二)
有子问于曾子曰:「问丧于夫子乎?」曰:「闻之矣:丧欲速贫,死欲速朽。」有子曰:「是非君子之言也。」曾子曰:「参也闻诸夫子也。」有子又曰:「是非君子之言也。」曾子曰:「参也与子游闻之。」有子曰:「然,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。」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。子游曰:「甚哉,有子之言似夫子也。昔者夫子居于宋,见桓司马自为石?,三年而不成。夫子曰:『若是其靡也,死不如速朽之愈也。』死之欲速朽,为桓司马言之也。南宫敬叔反,必载宝而朝。夫子曰:『若是其货也,丧不如速贫之愈也。』丧之欲速贫,为敬叔言之也。」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,有子曰:「然,吾固曰:非夫子之言也。」曾子曰:「子何以知之?」有子曰:「夫子制于中都,四寸之棺,五寸之?,以斯知不欲速朽也。昔者夫子失鲁司寇,将之荆,盖先之以子夏,又申之以冉有,以斯知不欲速贫也。」
此亦誉子游而毁曾子。曾子既与子游同闻之夫子,何以子游知之而己不知?告于有子,何以有子又知之也?且既闻子游之解释矣,何以犹不知而又问于有子曰:「子何以知之?」记者一则曰「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」,再则曰「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」,总说得曾子如木偶人一般。嗟乎!以「诏吾道而即唯」之人,乃于此何等事而茫昧若此。宗圣何酣,遭此诬罔,可恨也!观其亦欲以有子为先知愈于曾子,于曾子曰:「参也与子游闻之。」而有子即曰:「然,则夫子有为言之。」正不知参与子游共闻之言,何以便知「夫子有为言之」也?此等处情理舛?,杜撰之?尤着。此不惟其事之诬,其理尤悖。「棺?之制」,孟子言「无使土亲肤,尽于人心而已」,亦非欲不朽也。使存此心,势必将仍为向魋之石?而后可矣。说圣人之仕为「不欲速贫」,其妄尤不待辨。又史记「孔子失鲁司寇,在定十四年;之楚,在哀六年」,相隔甚远,焉得有失鲁司寇之荆之事?其子夏、冉有之荆,尤莫须有。盖家语有此二事,作者借之衍成一篇文字,以行其毁誉之私耳。(卷一四,页四)
仲宪言于曾子曰:「夏后氏用明器,示民无知也;殷人用祭器,示民有知也;周人兼用之,示民疑也。」曾子曰:「其不然乎!其不然乎!夫明器,鬼器也;祭器,人器也。夫古之人,胡为而死其亲乎?」
自古用明器,其后渐有用祭器者。下章孔子所叹「为死者而用生者之器,殆于用殉」是也。仲宪见时人有用明器者,有用祭器者,遂谓「夏用明器,殷用祭器,周人兼用之」,此无稽之说。故曾子重言「其不然」,谓「明器,鬼器也,可用;祭器,人器也,不可用」。谓若殷用人器,为不死其亲,则古人何为用鬼器,而死其亲乎?甚言祭器之不可用也!周人兼用,其非自见,故曾子不复辨。自注疏以来皆误认仲宪三代所用之言以为实然,谓此是夏殷质文异尚,曾子但辨其「无知」「有知」诸说之非,而不辨其三代所用之说之非,岂不误乎?观其文但举「明器」「祭器」为言,不以「无知」「有知」为言,自可见。盖辨「明器」「祭器」之说明,而「无知」「有知」诸说,可不攻而自破矣。此与上「孔子曰:之死而致死之」章,下「宋襄公葬其夫人」章,「孔子谓为明器」章皆通。不然如旧解谓「曾子未尝非祭器」,则与前后章皆为不通矣。余说见下两章。(卷一四,页七—八)
公叔木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游。子游曰:「其大功乎!」狄仪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,问于子夏。子夏曰:「我未之前闻也,鲁人则为之齐衰。」狄仪行齐衰。今之齐衰,狄仪之问也。
按:妇人夫死携其子改嫁,故其子有异父,又谓之继父。今世委巷间有之,若士大夫家自无此。据公叔木、狄仪皆母改嫁所携之子,故俱曰:「有同母异父之昆弟死。」夫失礼之礼何足为问?而圣门诸贤且与之谆谆议礼。观子夏及记者之言,皆举鲁俗说,则是比比者皆是矣,亦可怪也。又按:「公叔木」,郑氏谓:「木当为朱,春秋作戍,卫公叔文子之子。」夫公叔文子,卫大夫也,文子卒,其妻岂容改嫁?而且使其子养于异父家,有异父昆弟死之事乎?左传「史?称戍骄殆亡。文子卒,卫侯始恶之,以其富也,逐之奔鲁」。若然,则必无是事也。或曰:「此出母也。」夫文子即出妻,何至使其子随母而嫁,亦必无是事也。然曰:「公叔即非戍,亦自是他公族矣。」总之必无此,记言不足信也。(卷一四,页九—一○)
子思之母死于卫。柳若谓子思曰:「子,圣人之后也,四方于子乎观礼,子盖慎诸。」子思曰:「吾何慎哉,吾闻之:有其礼,无其财,君子弗行也;有其礼,有其财,无其时,君子弗行也,吾何慎哉。」
伯鱼之妻未必有他适之事,子思亦必不以亲丧而作「吾何慎哉」之语。(卷一四,页一三)
县子琐曰:「吾闻之:古者不降,上下各以其亲。滕伯文为孟虎齐衰,其叔父也;为孟皮齐衰,其叔父也。」
孔氏谓「上其字,指滕伯文;下其字,指孟皮」。二句文同,不应异说。马彦醇谓:「二其字,皆指二孟。」郝仲舆谓:「皆指滕伯文。」郝说似长。(卷一四,页一五)
曾子曰:「尸未设饰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」仲梁子曰:「夫妇方乱,故帷堂,小敛而彻帷。」
曾子与仲梁子二说,记者两存之,不置是非。解者以仲梁子之说为非,恐失其意。观下曾子、子游二说,记者直断曾子为非可见矣。(卷一四,页一七)
小敛之奠,子游曰:「于东方。」曾子曰:「于西方,敛斯席矣。」小敛之奠在西方,鲁礼之末失也。
此亦誉子游而毁曾子。(卷一四,页一八)
县子曰:「绤衰繐「繐」字,原作「缌」,依今本改。裳,非古也。」子蒲卒,哭者呼灭。子臬曰:「若是野哉。」哭者改之。杜桥之母之丧,宫中无相,以为沽也。
「沽」与士丧礼记姚氏所引为既夕礼文,作士丧礼记者,误。云「弓矢之新沽功」同义。(卷一四,页一八)
夫子曰:「始死,羔裘元冠者,易之而已。」羔裘元冠,夫子不以吊。
上言「小敛前吊丧之礼」,下因引夫子之事以明之。孔氏解「始死」为「亲始死」。按:问丧云:「亲始死,鸡斯徒跣,扱上。」则孝子当投冠扱?以示凶变,岂但云「易之而巳」乎?云「易之而巳」者,指吊者之辞也。又上下两「羔裘元冠」,亦不应一指孝子,一指吊宾,此与「曾子袭裘而吊」正合,记者前后摭拾为说,亦不自知其矛盾耳。孔因其与「子游裼裘」相妨,故解为「亲始死」,其实非也。(卷一四,页一九—二○)ARTX.CN
子游问丧具。夫子曰:「称家之有亡。」子游曰:「有亡恶乎齐?」夫子曰:「有,毋过礼;苟亡矣,敛首足形,还葬,县棺而封,人岂有非之者哉。」
记中「封」字,郑氏皆改作「窆」,非。(卷一四,页二○)
司士贲告于子游曰:「请袭于床。」子游曰:「诺。」县子闻之曰:「汰哉叔氏,专以礼许人。」
此亦誉子游。此语虽似嘲讽,寔以见子游之知礼也。(卷一四,页二一)
宋襄公葬其夫人,酰醢百瓮。曾子曰:「既曰明器矣,而又实之。」
按:春秋宋襄公卒在僖二十三年,至文十六年襄公夫人犹在,安得有此事,其诬可知。孔氏谓襄公初取夫人死在前,后取夫人死在后。此曲说无稽。且襄公夫人为襄王姊,必不为襄公后取夫人也。曾子此言援古之但用明器,以证不当实之之义也。若既夕礼「陈明器有麦、稷、酰、醢、酒、醴」,此自春秋以来之礼。郑、孔见「士礼实明器」与此说相妨,遂以大夫以上人鬼兼用,宜空鬼实人。今「明器」「祭器」皆实,故讥之。此臆说也。又谓夏专用明器,半实之;殷专用祭器,半虚之;周兼用明器、人器,人器实之,明器虚之,故误认前章「仲宪之言」为实然,而又据臆妄分虚寔,此郑、孔之礼耳。(卷一四,页二三)
孟献子之丧,司徒旅归四布。夫子曰「可也」。
「司徒」,鲁之上卿。「旅归四布」,献子以赙布上之司徒,司徒使其旅归之四方也。疏引熊氏曰:「献子家臣为司徒,故左传『叔孙氏之司马?戾』,是家臣亦有司徒、司马也。」此说非。孟献子家臣安得称「司徒」?传所云者,叔孙为司马,其陪臣亦得称司马,故云子夏问诸夫子曰:「居君之母与妻之丧。」「居处言语饮食衎尔。」此语可不出。(卷一四,页二五)
宾客至,无所馆。夫子曰:「生于我乎馆,死于我乎殡。」
此仿论语「朋友死,无所归,于我殡」为说。然客方至而儗其死,殊不通。(卷一四,页二五)
国子高曰:「葬也者,藏也;藏也者,欲人之弗得见也。是故,衣足以饰身,棺周于衣,?周于棺,土周于?,反壤树之哉。」
孟子称墨之治丧,以薄为其道。此是其一种议论。(卷一四,页二五)中国古籍全录
孔子之丧,有自燕来观者,舍于子夏氏。子夏曰:「圣人之葬人与?人之葬圣人也。子何观焉?昔者夫子言之曰:『吾见封之若堂者矣,见若坊者矣,见若覆夏屋者矣,见若斧者矣。』从若斧者焉,马鬣封之谓也。今一日而三斩板,而己已封,尚行夫子之志乎哉。」
王子雍以「圣人之葬人与」句绝,是也。郑释「与」字为「及」字,以「圣人之葬人」句绝。孔氏曰:「圣人之葬人与人之葬圣人皆用一礼,而子远来何所为观乎?」殊非语气。郑、孔所以为此解者,恐谓「人之葬圣人无足观」,则与前章「公西赤为志,?用三代之礼」相矛盾耳。不知此明言「一日三板,以若斧封」,与前「翣、披、崇旐」丰俭正自矛盾,安能为之掩乎?(卷一四,页二七)ARTX.CN
君即位而为椑,岁一漆之,藏焉。
按:下云「天子之棺四重,以水兕革棺亲身」,则此「椑」非「亲身」矣。诸侯无兕革亲身,乃以椑耳。(卷一四,页二八)
复、楔齿、缀足、饭、设饰、帷堂并作。父兄命赴者。
「父兄」,从父从兄也。奔丧云:「凡丧,父在父为主。」则父即丧主,又为何人命之?非亲父可知。父母丧,兄即丧主,非亲兄可知。士丧礼「主人命赴者」而作云「父兄命赴者」,似不同。然此以孝子昏迷,不必定出诸己,故曰「父兄」。士丧礼「主人」亦大?言之。郑氏遂谓上为「大夫以上」。然则大夫以上无父兄,则将如何?(卷一四,页二八)
丧不剥,奠也与?祭肉也与?
「剥」,?露也。「奠」,谓脯醢。「祭肉」,谓牲肉。玩语气二「也与」字平列,不当是否。谓丧之不?露用巾有此二者。郑氏谓「脯醢之奠不巾」,此据士丧礼「始死,及殡后,朝夕奠,皆无巾」而云,不知礼言不同,不必强合。孔氏又以「既夕『朝庙礼奠用巾』,是脯醢亦巾。为其在堂,恐埃尘,故巾之。记文据室内。」按记文未必如此分别耳。(卷一四,页三○)
朝奠日出,夕奠逮日。
「逮日」,逮日未没也。郑氏谓:「阴阳交接,庶几遇「遇」字,原作「过」,今径改之。」按:阴阳交接乃子午二时,非日出日没也。方性夫谓:「象生时之食。」张氏谓:「不以阴幽死其亲。」其说皆得之。(卷一四,页三○)
父母之丧,哭无时,使必知其反也。
「父母之丧」,虽未殡前,哭不绝声;若殡后,朝夕哭,哀至则哭,故有无时之哭。气绝复续曰「反」。哭虽无时,但不可使灭性,故曰「使必知其反也」。间传云:「斩衰之哭,若往而不反;齐衰之哭,若往而反。」即此「反」字意。彼分别「斩」「齐」言之,此则总言「斩」「齐」之哭,不可灭性也。旧解皆以「使」为「出使」,非。(卷一四,页三一)
练,练衣黄里、縓缘,葛要绖,绳屦无絇,角填,鹿裘衡长袪,袪裼之可也。
说文云:「縓,亦黄色。纁,浅绛色。」尔雅云:「一染谓之縓,再谓之赪,三染谓之纁。」则「縓」是一染之色,微兼赤黄。「纁」,浅绛乃始成赤也。郑氏曰:「縓,纁之类。」于间传又曰『浅绛色』,则直以縓为纁矣,殊混。「裼」,裘上加衣之名,吉时用之,练以前不用,故曰「裼之可也」。但「裼」上多一「袪」字,未详。郑氏谓「有袪而裼之」,似非语气。郝仲舆谓:「见裘曰裼,裘在练衣内,微露其袖口。」亦非。郝凡解「裼」字,皆以「见裘」为说,最属杜撰。诗「载衣之裼」,明以襁褓类,岂但「露见」之义乎?(卷一四,页三二)
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虽缌必往;非兄弟,虽邻不往。
此段疑有误字,不必强解。(卷一四,页三四)
天子之棺四重;水兕革棺被之,其厚三寸,杝棺一,梓棺二,四者皆周。棺束缩二衡三,衽每束一。柏?以端长六尺。
「衽」,未详其制,必是与「束」同类所用之物,物故五束有五衽也。注疏谓:「小要,其形两头广,中央小。先凿棺边及两头合际处作坎形,以小要连之,令固棺,縢相对每束之处,以一行之衽连之。」此说未然。「小要」之名,据郑谓汉时所用,然则岂即是「衽」?士丧礼云「掘肂见衽」,丧大记云「士殡见衽」,岂有既纳坎中而又得见者乎?其对棺与盖际为坎连之者,乃是钻也。说见丧大记「君?棺」下。(卷一四,页三六)
天子之哭诸侯也,爵弁绖?衣。或曰:使有司哭之,为之不以乐食。
郑氏以「绖」为衍字,此误执周礼「王吊诸侯弁绖缌衰」,故以此为不见尸柩不吊服,故不应绖也。不知吊既弁绖,遥哭亦可弁绖,何得因周礼吊服用绖,遂去此处「绖」字乎?其欲去「绖」字,又为之说曰「麻不加于采」,不知此言常礼,天子至尊,似未可以拘也。(卷一四,页三八)
天子之殡也,菆涂龙輴以?,加斧于?上,毕涂屋,天子之礼也。
下篇云:「天子龙輴为?帱,诸侯輴而设帱。」此不言「帱」而言「?」,盖言诸侯不得为象?之制,故此惟言「?」,而曰:「天子之礼也。」(卷一四,页三九)
鲁哀公诔孔丘曰:「天不遗耆老,莫相予位焉,呜呼哀哉!尼父!」
郑氏曰:「尼父,因其字以为之谥。」盖「父」乃丈夫之美称,岂谥乎?郑欲以诔为谥,故为此妄。(卷一四,页四○)
国亡大县邑,公卿大夫士皆厌冠,哭于大庙,三日,君不举。或曰:君举而哭于后土。
言失师丧地,乃春秋时事也。(卷一四,页四○)
孔子恶野哭者。
此「野」自是郊野之野,但与前孔子云「所知,吾哭诸野」矛盾,檀弓多有如此者。今解者或谓是「子皋讥野哭」之「野」,或谓「哭不以礼曰野」,皆曲说。(卷一四,页四一)
未仕者,不敢税人,如税人,则以父兄之命。
「税」「裞」同,通作「襚」,以衣赠死也。按:此说亦可商,未仕而亲没者,其何以税人乎?玉藻云:「亲在,行礼于人称父。」则已仕而亲在者,固可不必称父也。(卷一四,页四二)
祥而缟,是月禫,徒月乐。
说见前「孟献子禫」下。按:禫而徙祭之后可以作乐。此云「徙月乐」者,或后贤以不忍而迟之,故为是说与。据文义「禫」字作「祥」字为顺,或字误。朱仲晦遂谓「丧礼只二十五月」。马彦醇祖述之,以其不合于「鲁人朝祥暮歌。孔子谓:踰月则善」;「孟献子禫而不乐。孔子谓:加人一等」;及「孔子既祥,十日成笙歌」诸章之义,乃极论魏王氏「二十五月服终」之是,郑氏「二十七月服终」之非。嗟乎!即如郑说,三年之丧已短去九月,而若辈必欲短去其十一月者,是诚何心哉!(卷一四,页四二)
檀弓下
君之适长殇,车三乘;公之庶长殇,车一乘;大夫之适长殇,车一乘。
郝仲舆曰:「郑以此车为殉葬之隅车,载牲体藏之圹中者,即所谓遣车。非也。又杂记云:『遣车视牢具。……置于四隅。』故郑以四隅为圹中,而以遣车为明器。又后章『晏子遣车一乘,及墓而反』,云『及墓反』,则是人所乘车明矣。」愚按:郑于杂记:「遣车视牢具」下有此说,然亦用「与」字为疑词。而杂记又云「既遣而包其余」,既夕礼云「包牲取下体」,是当日实有此等礼。又左传定三年「邾子先葬以车五乘,殉五人」,亦可证。余说见杂记上。若下云「晏子遗车一乘,及墓而反」,是谓「遣车」止一乘,以其俭于亲礼,窆后皋宾拜送宾。今「窆讫即反」「以其俭于宾」,乃是两事,非一事也。邾子丧礼之车,必谓人所乘者,非是,故辨之。(卷一五,页二)
君于大夫,将葬,吊于宫,及出,命引之,三步则止,如是者三,君退;朝亦如之,哀次亦如之。
「引」「纼」同,柩车索也。下云「吊于葬者必「必」字,原作「不」,今改。执引」,君尊,故命人引之。「三命引」,犹耕三推之义。注疏以「引」为「引去之引」,谓「夺孝子情」,甚迂。(卷一五,页四)
季武子寝疾,蟜固不说齐衰而入见,曰:「斯道也,将亡矣;士唯公门说齐衰。」武子曰:「不亦善乎,君子表微。」及其丧也,曾点倚其门而歌。
记者举蟜固着凶服问疾,曾点倚门而歌,皆以见武子为人所恶耳。陈可大谓:「善蟜固之存礼,讥曾点之废礼。」分别优劣,大失记者之意。按:武子虽当卒,时其势自盛,其后即悼子、平子。蟜固何人,敢以凶服入武子之门?而武子不得已而佯喜之乎?其门又安得容人倚而歌乎?其言曾点者,以其为狂故也;云歌者,亦附会论语「言志时,鼓瑟也」。余友阎百诗曰:「按:武子卒于昭七年,而襄二十二年孔子生。襄公三十一年薨,至昭七年孔子十七岁。史记仲尼弟子传惟子路最长,少孔子九岁,即以点同子路之岁,是时仅七八龄,其能倚门而歌乎?况未必同子路之岁,则更幼矣。」尤足证其妄。(卷一五,页五)
妻之昆弟为父后者死,哭之适室,子为主,袒免哭踊,夫入门右,使人立于门外告来者,狎则入哭。父在,哭于妻之室;非为父后者,哭诸异室。
孔氏「孔氏」,原误作「孔子」,今径改。曰:「此云:『子为主,袒免哭踊,则夫入门右,亦哭踊。』知者以上文『申祥「祥」字,原误作「详」,今径改。之哭言思,妇人倡踊』,故知夫入门右亦踊,但文不备耳。」按:彼云「妇人倡踊」,此云:「子为主,袒免哭踊」,彼此不同,安得妄为纽合乎?余说详上「小功不为位」章。(卷一五,页九)
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哭于侧室,无侧室,哭于门内之右。同国,则往哭之。
据此云:「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各哭于家,同国往哭」,上篇但云「有殡,闻远兄弟之丧,虽缌必往」,未免欠分明。(卷一五,页一○—一一)
子张死,曾子有母之丧,齐衰而往哭之。或曰:「齐衰不以吊。」曾子曰:「我吊也与哉?」
此亦似毁曾子。曾子尝问:「三年之丧吊乎?」夫子曰:「三年之丧而哭吊,不亦虚乎?」则曾子果不应吊矣。或谓此为「伤死非吊生也」,然杂记云:「三年之丧不吊。如有服将往哭之,则服其服而往。」曾子于子张无服,则亦不应往伤其死也。(卷一五,页一一)
有若之丧,悼公吊焉,子游摈,由左。ARTX.CN
此誉子游。礼,凶事尚右,摈由左,则尊者居右。(卷一五,页一三)
齐谷王姬之丧,鲁庄公为之大功。或曰:「由鲁嫁,故为之服姊妹之服。」或曰:「外祖母也,故为之服。」
记礼者但言服制之事,说者必谓「鲁庄公不应服国之丧」,非记文意。「王姬」,齐襄公夫人。鲁庄公母文姜,齐襄公女弟,王姬乃鲁庄公母舅之妻,或何以有外祖母之说?此赘。(卷一五,页一三)
帷殡,非古也,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。
敬姜朝夕哭,垂其帷,是能守礼别嫌。今男子从之,故曰「非古也」。与杂记「朝夕哭,不帷」之说同。(卷一五,页一五)
复,尽爱之道也,有祷祠之心焉;望反诸幽,求诸鬼神之道也;北面,求诸幽之义也。
此言「复」,而郑氏「祷五祀」,其舛。(卷一五,页一六)
拜稽颡,哀戚之至隐也;稽颡,隐之甚也。中国古籍全录
「隐」,痛也。上言「拜稽颡」,大?论人子丧亲为此拜稽颡之礼,乃哀戚之至痛也。下文当言「稽颡」,为痛之甚,所以释「稽颡」之义也,不必求深。孔氏曰:「就拜与稽颡二事之中,稽颡为痛之甚。」按:凶通用拜,若谓以「拜」与「稽颡」二事较,而「稽颡」为痛之甚,不成拜虽非痛之甚而亦为痛也,不可通矣。孔氏以其不合于「稽颡而后拜」之义,分周礼殷礼,尤非。(卷一五,页一六)
奠以素器,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。惟祭祀之礼,主人自尽焉尔,岂知神之所飨,亦以主人有齐敬之心也。齐,侧皆反。
杨慈湖曰:「此章及下子游曰:『既葬而食之,未见其有享之者。』呜呼!鬼神之道不如是也。形有生死,神无生死。故孔子之祭,如鬼神之实在。今子游以为未见其享之,是求鬼神之道于形也。」愚按:记文「岂知神之所飨」与「未见其有飨」,本说得执滞不通,而杨氏以「形亡神在」释氏之说驳之,尤为纰缪,不可不辨。惟孔子曰「祭如在」,一「如」字下得甚活,至哉言乎!二说皆折倒。(卷一五,页一九)中国古籍全录
弁绖葛而葬,与神交之道也,有敬心焉。周人弁而葬,殷人冔而葬。ARTX.CN
注疏谓「冠素弁,以葛为环绖,其要带仍用麻」,或谓「葛为葛带」,未详孰是。然葬时用此冠带恐未宜,故郑氏谓:「天子诸侯礼者,以大夫士三月而葬,则其时尤近。」故不得不作「天子诸侯礼」耳。(卷一六,页三)
歠主人主妇室老,为其病也,君命食之也。
成容若曰:「亲丧三日不食,过此恐致灭性。惟士则邻里劝其食糜粥,大夫以上则君之糜粥命之食,故曰:『歠主人主妇室老。』歠,使之歠粥也。」疏云:「为其歠粥病困故,君命食疏饭。」是以「食之」与「歠」分为二矣。此本陆氏说。愚按:丧大记云:「大夫之丧,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。」是三日后本应食粥,不必君为之劝也。今解为过三日不食,记「记」字,原误作「说」,今径改。文无此义,未免添补,当以疏说为是。(卷一六,页四)
葬于北方北首,三代之达礼也,之幽之故也。
古皆葬于北方,后世乃有择地之说。(卷一六,页六)
其变而之吉祭也,比至于祔,必于是日也接,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。
上云「是日也,以虞易奠」,盖未葬曰「奠」,虞始曰「祭」也;此云「是日也,以吉祭易丧祭」,盖虞曰「丧祭」,卒哭始曰「吉祭」也。「明日,祔于祖父」者,卒哭祭之,明日,祔于祖庙而为祔祭也。「其变而之吉祭也,比至于祔,必于是日也接」者,「变」字即上「易」字,承上言,自丧祭易为卒哭之吉祭也。比至于明日,祔祭必于卒哭祭之日接而行之,不忍其一日未有所归也,与上「弗忍一日离」对。上言「是日葬」「是日虞」,故为弗忍己之一日离其亲;此言「今日卒哭」「明日祔庙」,故为弗忍使其亲每一日无有所归,其义如此。郑氏以此「变」字引士虞礼「他用刚日」,即谓「他」字。孔氏引丧服小记「赴葬者赴虞者,三月而后卒哭」,谓「不及时而葬为变」。此即郑注士虞礼之说。皆牵强附会,不可从。(卷一六,页一二—一三)
君临臣丧,以祝桃茢执戈恶之也,所以异于生也。丧有死之道焉,先王之所难言也。
按:丧大记云「大夫之丧,将大敛,……君往,……巫止于门外,……祝先入」,又士丧礼云「大敛而往,……巫止于庙门外,祝代之,小臣二人执戈先,二人后」,当以此二说为正。此增「桃茢」之文,乃附会襄二十九年左传「使巫以桃、茢先袚殡」,此盖为恶臣之死非礼也,而孔氏以「此为天子礼,彼为诸侯礼」,尤臆说。(卷一六,页一六)
丧之朝也,顺死者之孝心也,其哀离其室也,故至于祖考之庙而后行。殷朝而殡于祖,周朝而遂葬。
「周朝而遂葬」,既夕朝与之合。然僖八年「致哀姜」,左传云:「不殡于庙,……则茀致也。」则周亦殡于祖矣,与此不合。或春秋礼而此说非,周初礼而春秋变之,皆未可知,不必强合也。乃服氏解「庙」为「殡宫」,杜氏谓「不以殡朝庙」,皆未允。郑氏谓:「春秋变周之文,从殷之质。」此用何休之说,尤谬。从来皆谓周末文胜,如其说,则是周末质胜矣。(卷一六,页一七)
其曰明器,神明之也。涂车刍灵,自古有之,明器之道也。孔子谓为刍灵者善,谓为俑者不仁,不殆于用人乎哉?
此意盖疑时代递迁,从葬者日趋新巧,所以防其流弊也。意谓惟为明器者知丧道,其后渐有用生者之器者,不殆于用象人殉葬乎哉?其后果有为俑以象人者,不殆于用人乎哉?「用殉」「用人」有分别,凡物从葬通曰「殉」,故「殉」亦训「从」,孟子以身殉道是也。由是用偶人从葬亦曰「殉」,用人从葬通曰「殉」也。郑氏不识「殉」字义,徒以人从葬为「殉」,因曰「杀人以卫死者曰殉」。若然,则「用殉」「用人」了无分别,记文何为前后分言之乎?
上章仲宪言于曾子谓:「夏用明器,殷用祭器,周人兼用。」此无稽之说,故曾子辨之。从来解者皆误认为实然,于此章亦以明器属夏,生者之器属殷,为俑属周,谓孔子善夏而非殷周,殊缪。况此言生者之器,非祭器也;言为俑,非兼周也,亦绝不相通。若必据三代为说,则为俑岂文武制耶?固执可笑如此。生者之器必不定是祭器,上章言「竹不成用,瓦不成味,木不成斲皆明器也」,反是,则皆生者之器。(卷一六,页一九)
穆公问于子思曰:「为旧君反服,古与?」子思曰:「古之君子,进人以礼,退人以礼,故有旧君反服之礼也。今之君子,进人若将加诸膝,退人若将队诸渊,毋为戎首,不亦善乎!又何反服之礼之有?」
仿孟子「礼为旧君有服」章为说。(卷一七,页一)
卫司徒敬子死,子夏吊焉,主人未小敛,绖而往。子游吊焉,主人既小敛,子游出绖反哭。子夏曰:「闻之也与?」曰:「闻诸夫子,主人未改服则不绖。」
此言子夏事,与「曾子袭裘而吊」同,总以子游为知礼也。然此事频见,亦可厌。(卷一七,页二)
曾子曰:「晏子可谓知礼也已,恭敬之有焉。」有若曰:「晏子一狐裘三十年,遣车一乘,及墓而反。国君七?,遣车七乘;大夫五?,遣车五乘。晏子焉知礼?」曾子曰:「国无道,君子耻盈礼焉。国奢,则示之以俭;国俭,则示之以礼。」
郝仲舆曰:「『?』『介』同。礼器云:『诸侯七介七牢,大夫五介五牢。』又杂记云:『遣车视牢具。』『遣』,奠牲体包裹送死者,俗世用牢车载而之墓,故有子讥其非礼。郑氏读『?』为『个』,为『包肉之数』,以『遣车为涂车,载其包埋之圹中』,附会其谬也。」按:郝谓「?」「介」同,驳郑附会为「个」,是也。其谓「遣车为送葬之车,非载牲体之车」,则非,说详上「君之适长殇」下。此「以遣车视介之数」,犹杂记云「遣车视牢具」也。有子讥其不当用「牲粻」,当用「脯醢」,非讥其用「牢车」也。郝故错解以附会之耳。(卷一七,页五)
国昭子之母死,问于子张曰:「葬及墓,男子妇人安位?」子张曰:「司徒敬子之丧,夫子相,男子西乡,妇人东乡。」曰:「噫!毋。」曰:「我丧也斯沾。尔专之,宾为宾焉,主为主焉,妇人从男子皆西乡。」
郑氏以「我丧也斯沾」句,注「注」字,原误作「住」,今径改。谓:「沾读曰觇。国昭子自言之大家,有事人尽视之。专,犹司也。」于语气未协。郝仲舆以「我丧也斯沾尔专之」为一句,谓:「沾尔,犹言沾沾尔,自我貌。戒子张曰:尔无谓我丧,我遂沾然自主之。」孙文融曰:「本欲自专,却用『毋曰』字唤起,正是恣肆人气。」●此二说互相明,似得之。(卷一七,页六—七)
穆伯之丧,敬姜昼哭;文伯之丧,昼夜哭。孔子曰:「知礼矣。」文伯之丧,敬姜据其床而不哭,曰:「昔者吾有斯子也,吾以将为贤人也,吾未尝以就公室;今及其死也,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,而内人皆行哭失声。斯子也,必多旷于礼矣夫。」
「旷于礼」,大约谓「好内而远贤」,孔氏谓「疏薄宾客朋友之礼」,吴幼清谓:「旷废居室之礼,而溺于燕私好内之情。」俱偏。(卷一七,页八)
季得子之母死,陈亵衣。敬姜曰:「妇人不饰,不敢见舅姑,将有四方之宾来。亵衣何为陈于斯?」命彻之。
郑氏曰:「言四方之宾,严于舅姑。」按:此义非。舅姑不当与四方之宾较量严否也。意谓妇人在生不饰不敢见舅姑,今其死也,有四方之人来,何为不饰乎?盖以生喻死,以舅姑喻四方之宾耳。(卷一七,页九)
有子与子游立,见孺子慕者,有子谓子游曰:「壹不知夫丧之踊也,予欲去之久矣。情在于斯,其是也夫?」子游曰:「礼,有微情者,有以故兴物者,有直情而径行者,戎狄之道也。礼道则不然,人喜则斯陶,陶斯?,?斯犹,犹斯舞,舞斯愠,愠斯戚,戚斯叹,叹斯辟,辟斯踊矣,品节斯,斯之谓礼。人死,斯恶之矣,无能也,斯倍之矣。是故,制绞衾,设篓翣,为使人勿恶也。始死,脯醢之奠,将行,遣而行之,既葬而食之,未有见其飨之者也。自上世以来,未之有舍也,为使人勿倍也。故子之所刺于礼者,亦非礼之訾也。」中国古籍全录
犹郑氏谓:「当为摇,言身动摇也。」岂有歌而摇者?吴幼清祖郑说谓:「当为手动,舞为足蹈。」尤杜撰。郝仲舆谓:「犹如字,与由通,自然向赴之意,人歌则抵掌顿足,按节而应,谓之犹。」若是,则仍与「摇」之说相似矣。按:说文「嗂」字,徐锴引礼「?斯犹」谓:「犹即嗂;嗂,喜也。」其说似是。「舞斯愠」一句,诸家之说尤不一。陆德明谓「衍文」。孔氏谓「郑本无此句」,又谓「郑又一本云:舞斯蹈,蹈斯愠」。刘原父改记文云:「人喜则斯陶,陶斯?,?斯犹,犹斯舞,舞斯蹈矣。人恼则斯愠,愠斯戚,戚斯叹,叹斯辟,辟斯踊矣。」孔氏又依文为解曰:「且喜怒相对,哀乐相生,若舞而无节,形疲倦厌,事与心违,所以怒生。曲礼云『乐不可极』,即此谓也。」按:以上诸说,凭臆增删者,既未足据;顺文解释者,又不可通,然则如何?盖作者之意,本取喜之为舞,愠之为踊,以见其皆当品节也。其文却于「舞」字之下,「愠」字上,顺势直下,即用「斯」字为过接,不得更端另起耳,而循环相生之义,亦是隐然可见。必如孔氏油定作解,岂不死古人句下;必如刘氏之属对整齐,古人又安有此印板文字哉?(卷一七,页一二—一三)
吴侵陈,斩祀杀厉,师还出竟,陈太宰?使于师。夫差谓行人仪曰:「是夫也多言,盍尝问焉?师必有名,人之称斯师也者,则谓之何?」太宰?曰:「古之侵伐者,不斩按:?祀、不杀厉、不获二毛;今斯师也,杀厉与?其不谓之杀厉之师与?」曰:「反尔地,归尔子,则谓之何?」曰:「吾王讨敝邑之罪,又矜而赦之,师与,有无名乎?」
按?乃吴之太宰,仪乃陈之行人,恰好更换,岂记者有意为戏耶?(卷一七,页一五)
颜丁善居丧。始死,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,及殡,望望焉如有从而弗及,既葬,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。
此与上篇「始死,充充如有穷」章各自为义,不必强合。(卷一七,页一七)
子张问曰:「书曰:高宗三年不言,言乃讙。有诸?」仲尼曰:「胡为其不然也?古者天子崩,王世子听于冢宰三年。」ARTX.CN
仿论语,无谓。(卷一七,页一七)
知悼子卒,未葬,平公饮酒,师旷、李调侍,鼓钟。杜篑自外来,闻钟声,曰:「安在?」曰:「在寝。」杜蒉入寝,历阶而升,酌,曰:「旷饮斯。」又酌,曰:「调饮斯。」又酌,堂上北面坐饮之。降,趋而出。平公呼而进之,曰:「蒉,曩者尔心或开予,是以不与尔言。尔饮旷何也?」曰:「子卯不乐。知悼子在堂,斯其为子卯也大矣。旷也太师也,不以诏,是以饮之也。」「尔饮调何也?」曰:「调也君之亵臣也,为一饮一食,妄君之疾,是以饮之也。」「尔饮何也?」曰:「蒉也宰夫也,非刀匕是共,又敢与知防,是以饮之也。」平公曰:「寡人亦有过焉,酌而饮寡人。」杜篑洗而扬觯。公谓侍者曰:「如我死,则必毋废斯爵也。」至于今,既毕献,斯扬觯,谓之「杜举」。
知悼子,郑氏谓「晋大夫荀盈是也。盈,荀罃之子。」陈可大谓「荀罃」,误。徐伯鲁谓「盈亦作罃」,尤欠分晓。(卷一七,页一九)
公叔文子卒,其子戍请谥于君曰:「日月有时,将葬矣,请所以易其名者。」君曰:「昔者卫国凶饥,夫子为粥与国之饿者,是不亦惠乎?昔者卫国有难,夫子以其死卫寡人,不亦贞乎?夫子听卫国之政,修其班制,以与四邻交,卫国之社稷不邕,不亦文乎?故谓夫子贞惠文子。」
文子以死卫君,经传不见,其余之说悉不足据可知矣。(卷一七,页二○)
石骀仲卒,无适子,有庶子六人,卜所以为后者。曰:「沐浴佩玉则兆。」五人者皆沐浴佩玉。石祁子曰:「孰有执视之丧,而沐浴佩玉者乎?」不沐浴佩玉。石祁子兆,卫人以龟为有知也。
此与左传昭十三年楚共王埋璧事相类。又昭二十六年左传云:「王后无适,则择立长。年钧以德,德钧以卜。」故后世凡适死,即立庶之长者,此循古制,必年钧始以德,德钧始以卜耳。今观楚共王、石骀仲未闻年德之钧,而辄鬼神用卜,疑皆非古制矣。此石骀仲事于卜之中而见其德,固甚奇,然石祁子不沐浴佩玉,而卜者何以必先谓「沐浴佩玉则兆」,此处恐难通,当是寓言耳。又后以龟有知,以其能知吉凶,非以其能知邪正也。义亦未确。(卷一七,页二○)
子路曰:「伤哉贫也,生无以为养,死无以为礼也。」孔子曰:「啜菽饮水尽其欢,斯之谓孝;敛首足形,还葬而无?,称其财,斯之谓礼。」
按:「啜菽饮水尽其欢,斯谓之孝」,此非圣人之言,孟子称墨为「以薄为道」,斯其殆类之矣。王制云:「五十异粻,六十宿肉,七十贰膳,八十常珍、九十饮食不违寝,膳饮从于游可也。」又云:「六十非肉不饱。」孟子曰:「七十非肉不饱。」观此则菽水之不可为饱也,明矣。孝亲以养志为上,然而曾子养志必有酒肉,曾元养口体亦必有酒肉,则菽水非养亲之餐具,又明矣。夫养口体者,此酒肉;养志者,亦此酒肉,可曰「吾养志也,而遂不需此」哉!苟养志而不需此,是反不若养口体者之为愈也。彼将曰:「我以菽水尽其欢,较胜于以三牲之养而不尽其欢者。」然而欢则尽矣,其如亲之腹馁何?亲之腹馁而犹曰「吾能尽其欢」,吾不信也。按:内则所详旨甘柔滑诸餐具,皆所以诏人子养亲者,此岂独为富者设,而贫者固无与乎?彼汉之茅容非贫者乎?后世之士有家贫无以养亲,志气衰惰,辄用此语以借口,不知古人正不然,家贫亲老,不择官而仕,如三釜心乐捧檄色喜,此皆为人子之恒理。盖孟子谓「仕有时乎为贫」,则父母在,益可知矣。大抵贫而负高隐之志者,亲没为之可也,亲在故降志以求之。一介不取,立身之大节也,使亲而饥饿,亦当稍贬以遇之。后汉啬夫孙姓赋民钱,市衣与父。吴佑谓:「揰以亲故,受污辱之名,所谓『观过知仁』是也。」此足见一班。则庶乎亲之志与体皆获所养,斯乃谓之孝矣。记文偏而有弊,殊非吾儒中正之道,特为拈出以破从来之惑焉。又传称子路自食藜藿,为亲负米二百里之外。然则虽以子路之贫,固未尝以菽水养也。
王子雍曰:「熬而食曰啜。孔子曰:「以菽水为粥,以常啜之饮水更无余物,以水而已。」吴幼清曰:「澄尝食于北方至贫者之家,不惟无饭亦无粥,但以豆煮汤,每人所食约豆一掌所掬,杂以米一二十粒,煮汤一盂,揽起啜之而以疗饥,始悟古所谓啜菽盖如此。无蔬菜可羹,但熟煮白水饮之,故啜菽饮水为至贫者之家。」孔疏谓:「以豆为粥,非也。」观此上诸说,其解「菽」「水」者若此。呜呼!此其以为养亲之餐具乎哉?仁人孝子当必有恻然于心者矣。(卷一七,页二二—二四)
卫有太史曰柳庄,寝疾。公曰:「若疾革,虽当祭必告。」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:「有臣柳庄也者,非寡人之臣,社稷之臣也,闻之死,请往。」不释服而往,遂以襚之。与之邑裘氏与县潘氏,书而纳诸棺,曰:「世世万子孙,毋变也」。
柳庄于卫为社稷之臣,经传未见。「当祭必告」,非;谓「不释祭服而往,襚也」,皆不足据。(卷一七,页二五)
仲遂卒于垂,壬午犹绎,万入,去钥。仲尼曰:「非礼也,卿卒不绎。」
述春秋事不误。但谓「仲尼谓非礼」则不然,此循汉人之说也。(卷十七,页二十六)
季得子之母死,公输若方小。敛,般请以机封,将从之,公肩假曰:「不可!夫鲁有初,公室视丰碑,三家视桓楹。般,尔以人之母尝巧,则岂不得以?其毋以尝巧者乎?则病者乎?噫!」弗果从。
公输若名般,与于小敛之事,郑氏解若、般为两人,断「方小」为句,谬也。「般,尔以人之母尝巧」至「病者乎」,谓:「尔以他人之母试巧,则何不如己母试巧乎?不以己母试巧,则亦有所病之乎?」郑氏又断「则岂不得己」为句,谓「以」「己」字同,解为「岂不得休己」,亦谬也。(卷一七,页二七—二八)
工尹商阳与陈?疾追吴师,及之。陈?疾谓工尹商阳曰:「王事也,子手弓而可。」手弓。「子射诸。」射之,毙一人,韔弓。又及,谓之,又毙二人。每毙一人,揜其目。止其御曰:「朝不坐,燕不与,杀三人,亦足以反命矣。」孔子曰:「杀人之中,亦有礼焉。」
按:昭公二年左传「楚子使荡侯、潘子、司马督、嚣尹午、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」,未尝有追吴师之事。又商阳临敌不用命,而以私怨其君,何礼之有?(卷一七,页三一)
诸侯伐秦,曹共公卒于会。诸侯请含,使之袭。襄公朝于荆,得王卒。荆人曰:「必请袭。」鲁人曰:「非礼也。」荆人强之。巫先拂柩。荆人悔之。
按:此亦与春秋传互异。襄「襄」字,原误作「哀」,不今径改。二十八年十二月,楚得王薨。是时公方及汉,初欲止,卒至楚。诸侯五日而殡,至时得王已在殡矣。二十九年正月,有楚人使公亲襚之事,盖致襚诸礼,可在殡后。杂记上云「致礼,委衣于殡东」是也。此易「请襚」为「请袭」,易「拂殡」为「拂柩」,盖误以得王为犹未殡也。(卷一七,页三一—三二)
滕成公之丧,使子叔敬叔吊,进书,子服惠伯为介。及郊,为懿伯之忌,不入。惠伯曰:「政也,不可以叔父之私,不将公事。」遂入。
此鲁昭三年事,郑氏以「忌」为「怨」,左传杜注亦同,孔氏「孔氏」,原误作「孔子」,今径改。遂谓「敬叔杀懿伯」,此附会之说也。刘氏以「忌」为「忌日」,似非。(卷一七,页三三)
孺子●之丧,哀公欲设拨,问于有若,有若曰:「其可也,君之三臣犹设之。」颜柳曰:「天子龙輴而?帱,诸侯輴而设帱,为榆沈,故设拨。三臣者废輴而设拨,窃礼之不中者也,而君何学焉?」
「天子龙輴而?帱,诸侯輴而设帱」,孔氏曰:「天子之殡,载柩于龙輴,累材作?,而题凑其木帱,覆棺上而后涂之;诸侯以輴载柩,不画为龙,亦累木为?,设木于上以梼之,不(「不」字原敓,今径补)为题凑,有横木覆之,亦油涂。其上。」按:孔言诸侯之制非是。诸侯明言设帱,是无?矣,安得云「亦累木为?」乎?盖?帱者,木作四柱,加以题凑,架屋其上,如?之周棺梼则垂地,而后涂之。故?帱诸侯则但木环缭,不列四柱,象?亦题凑其上,如?帱之四垂而已,故曰:「设帱亦油涂之。」帱,帐也,孔以帱为盖棺物,故有「设木于上以帱之,而为题凑,有横木覆之」之说,皆臆度也。「为榆沈故设拨」,郑氏曰:「以水洗榆白皮之汁,以播于地,引輴车滑。」此说迂。陆农师曰:「榆性坚忍,所谓『不剥不沐,十年成毂』是也。然以性沈难转,亦所载沉也,故须拨。」「拨」,虽不可知,然谓之「拨」,则以「拨輴」可知。郑氏谓「拨,所谓绋」,非是。按:丧大记「大夫二綍二碑」,废輴用轴而设拨,故曰「窃礼之不中者也」,此说近是。然「拨」终无解,郝仲舆谓:「拨作綍,大绳即绋也。棺自有引,别用大绳以引柩车。」此乃郑解,亦臆说。(卷一八,页二—三)
季子皋葬其妻,犯人之禾,申详以告曰:「请庚之。」子皋曰:「孟氏不以是罪予,朋友不以是弃予,以吾为邑长于斯也,买道而葬,后难继也。」
郑氏谓「季子皋恃橱虐民」,是。但谓「即高柴或氏季」,恐未然。高柴为费宰,下文子皋为成宰,费为季氏邑,成为孟氏邑也。又家语称柴足不履,影启蛰不杀,方长不折,此禾己成而反犯之,正与相反也。后儒以其为柴也,多曲护之。陈可大谓「夫子尝曰柴也愚」,按:此亦愚而过虑之一端,就「愚」字上作解,致为可笑。郝仲舆谓「子皋知大体」,其说尤非理。(卷一八,页五)中国古籍全录
土而未有禄者,君有馈焉曰献,使焉曰寡君。违而君薨,弗为服也。
「仕而未有禄」,即仕而不受禄也。「君有馈焉曰献,使焉曰寡君」,谓君有馈不曰赐,而曰献;其将命之使不曰君,而曰寡君,所以隆礼之也。注疏以「仕未有禄」引王制「位定然后禄之」之义为解,所以于下文皆说不去。谓「君有馈焉曰献」为「有馈于君曰献」,「使焉曰寡君」为「使他国自称己君曰寡君」,然则仕而得禄者,独不当然耶。孔氏曲为说曰:「嫌其或异,故明之也」。于「违而君薨」,更说不去,则曰「此一条则异也」,辞遁如此。(卷一八,页六—七)
虞而立尸,有几筵。卒哭而讳,生事毕而鬼事始已。既卒哭,宰夫执木铎以命于宫曰:「舍故而讳新。」自寝门至于库门。
未葬以生事之,既葬以鬼事之,故虞而立尸,有几筵。虞以前祭无尸,但有奠席(「席」字,原误作「疾」,今径改。)而无几筵,此谓通礼皆然。孔氏曰:「此虞祭而有几,谓士大夫礼。故士虞礼云『祝免澡葛绖带,布席于室中,东面右几』是也。若天子诸侯则葬前有几,故周礼司几筵云(「云」字,原误作「公」,今径改。)丧事。」案「几」,按:周礼之说不足据,且此章云「虞而立尸,有筵。卒哭而讳」之法相同,下言「讳事」云「执木铎命于宫」,而上言「虞事」,亦属天子诸侯可知,岂必士大夫乎?「舍故讳新」,郑氏谓「故为高祖之父当迁者」,此易纬(「纬」字,原误作「讳」,今径改。)之说,不可从。曲礼云「逮事父母,则讳王父母」,岂应讳及四世乎?此是谓孝子之父平日讳父与祖,今为孝子之祖与曾祖,故舍其曾祖之故讳,而讳父之新讳也。(卷一八,页八—九)
军有忧,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,赴车不载●韔。
「军有忧,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」,此亦据左传「秦穆公败于殽,素服郊次,向师而哭」之事为说。(卷一八,页九)
有焚其先人之室,则三日哭。故曰:「新宫火,亦三日哭。」
此援春秋成三年「新宫灾,三日哭」之事为说。「先人之室」,即宗庙也,按:「新宫」,宣公之宫,以其新成,故曰新宫。其三日哭,礼也。春秋公谷传及礼郑注皆无异词,惟胡得侯曰:「新宫者,宣宫也,不曰宣公宫者,神主未迁也。礼有『焚其先人之室,则三日哭』。先人之室,盖尝寝于斯,食于斯,会族属于斯,故有焚其室则哭之礼,神主未迁而哭,于人情何居?」按:胡以「新宫」为「神主未迁」,以记文「先人之室」为「居室」,皆谬。既以哭焚先人之室为礼,又以哭新宫为非礼,则记文取证前后不符矣。释礼之家多援其说,是误解春秋而并及于礼也。(卷一八,页一○)
孔子过泰山侧,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,夫子式而听之。使子路问之曰:「子之哭也,壹似重有忧者。」而曰:「然,昔者吾舅死于虎,吾夫又死焉,今吾子又死焉。」夫子曰:「何为不去也?」曰:「无苛政。」夫子曰:「小子识之,苛政猛于虎也。」
此全类诸子寓言,吕览淮南之俦也。(卷一八,页一一)
鲁人有周丰也者,哀公执挚请见之,而曰不可。公曰:「我其已夫。」使人问焉。曰:「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,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,何施而得斯于民也?」对曰:「●墓之间,未施哀于民而民哀;社稷宗庙之中,未施敬于民而民敬。殷人作誓而民始畔,周人作会而民始疑。苟无礼义忠信诚悫之心以?之,虽固结之,民其不解乎?」
说者多以「殷人作誓」谓「夏书已有甘誓」,「周人作会」谓「左传巳有禹会涂山之说」,为之斡旋其意,不知此二句自不可易,不必斡旋也。「殷人作誓」,指汤誓以臣伐君者而言,非甘誓可比;「周人作会」,指春秋五霸而言,周初固无此礼,其禹会涂山之说,恐荒远未可信也。然此二句又自谷梁「告誓不及五帝,盟诅不及三皇」中来。(卷一八,页一一)
延陵季子适齐,于其反也,其长子死,葬于●博之间。孔子曰:「延陵季子,吴之习于礼者也。」往而观其葬焉。其坎深不至于泉,其敛以时服。既葬而封,广轮揜坎,其高可隐也。既封,左袒,右还其封且号者三,曰:「骨肉归复于土,命也。若魂气则无不之也,无不之也。」而遂行。孔子曰:「延陵季子之于礼也,其合矣乎。」
季子,吴人,不以长子之柩归●于祖墓,俾得遂丘首之愿,乃葬于齐地,何也?及葬,魂则曰「魂气无不之」,此释氏之说,所谓「形灭神不灭也」。左袒为吉事,凶事尚右,如是岂得为合礼?(卷一八,页一四)
邾娄考公之丧,徐君使容居来吊含,曰:「寡君使容居坐含进侯玉,其使容居以含。」有司曰:「诸侯之来邕敝邑者,易则易,于则于,易于杂者未之有也。」容居对曰:「容居闻之:事君不敢幽其君,亦不敢遗其祖。昔我先君驹王西讨济于河,无所不用斯言也。容居,鲁人也,不敢忘其祖。」
春秋时,推鲁人知礼,故曰「鲁人」,下章「仲叔妻丧夫」亦同,郑氏以「鲁钝」解,非。「易于」二字甚奇,然终费解。(卷一八,页一六)
子思之母死于卫,赴于子思,子思哭于庙。门人至曰:「庶氏之母死,何为哭于孔氏之庙乎?」子思曰:「吾过矣!吾过矣!」遂哭于他室。中国古籍全录
檀弓于「伯鱼妻再嫁」事屡见,可厌。前以子思为「吾何慎哉」之语,此又以子思自以其哭为过,皆不似。(卷一八,页一六)
天子崩,三日祝先服,五日官长服,七日国中男女服,三月天下服。虞人致百祀之木,可以为棺椁者斩之,不至者,废其祀,刎其人。
「官长」,士在其中。丧服四制云「七日授士杖」,而此云「五日」,礼言不同。孔氏分别「士之有地德深,无地德薄」,又引崔氏说分「朝廷之土,邑宰之士」,皆臆断也。「虞人致百祀之木」以下,其说不经。(卷一八,页一七—一八)
齐大饥,黔敖为食于路,以待饿者而食之。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。黔敖左奉食,右执饮,曰:「嗟来食。」扬其目而视之,曰:「予惟不食嗟来之食,以至于斯也。」从而谢焉,终不食而死。曾子闻之曰:「微与?其嗟也可去,其谢也可食。」
此似仿孟子「?尔而与之,行道之人不受」之语造出此事,然又增曾子之说于后,大失孟子之旨矣,千古志士为之损气。(卷一八,页二二)
邾娄定公之时,有弒其父者。有司以告,公瞿然失席曰:「是寡人之罪也。」曰:「寡人尝学断斯狱矣:臣弒君,凡在官者杀无赦;子弒父,凡在宫者杀无赦。杀其人,坏其室,●其宫而猪焉。盖君踰月而后举爵。」
「臣弒君」两段,郑氏曰:「言诸臣子孙无尊卑,皆得杀之,其罪无赦。」孔氏驳之曰:「子孙无问尊卑,皆得杀之,则似父之杀祖,子得杀父矣。」陆农师亦驳之曰:「弒父者,凡在宫子孙皆得杀之,是父子兄弟相杀,终无已时也。」其说皆是已。陆又曰:「凡在官者杀无赦,谓杀君者,同一官府亦坐焉耳。杀父放此。」吴幼清驳之曰:「陆谓『同一官府之人亦坐杀君之罪』,果是,逆杀之党则自应杀之,若不与杀谋,而一府一宫之人皆连坐刑,不亦滥乎?」其说亦是已。又曰:「在官、在宫,谓被者之群臣、子孙,非谓行弒者之群臣、子孙也。然则被杀者为祖,行弒者为父,犹之子得杀父矣。」成容若曰:「诸儒议论纷纷,皆因『凡在宫』句,似子亦可以杀弒祖之父,于情性有碍耳。若从疏中所云『在宫,诸本或为在官』,则于文义顺矣。」此改记文,亦不足信。又引汪氏曰:「谓讨其与弒君父之人,凡闻乎故者,皆诛之而不赦,非谓在官、在宫者尽诛之也。」如此解亦非本文义。愚按:诸说之中,似陆说为顺,此是邾娄定公一时忿激不暇循理亦为此言,观下「杀其人,坏其室,●其宫」等语,正是一例,在定公则为失言,在记者可以无记。(卷一八,页二二—二三)中国古籍全录
晋献文子成室,晋大夫发焉。张老曰:「美哉轮焉!美哉奂焉!歌于斯,哭于斯,聚国族于斯。」文子曰:「武也得歌于斯,哭于斯,聚国族于斯,是全要领以从先大夫于九京也。」北面再拜稽首。君子谓之善颂善祷。
献文子似即赵武,然武未尝谥献文。郑氏以「晋」为「晋君」,以「献」为「贺」,殊迂。「发」,似即落成之意。「轮」,郑氏谓「轮囷」,然是「盘曲」意,非「高大」也。此指节梲之盘曲。「奂」,宽广意,诗「伴奂尔游」,此指舍宇之宽广。「歌」「哭」取哀乐二义为言,郑氏谓「歌」为「祭祀奏乐」,拘也。孔氏又谓「大夫祭无乐,而春秋时或有之」,尤拘。「要领」,孔氏谓「古者重罪要斩」,亦非也。周穆王作吕刑,惟举墨、劓、剕、宫、大辟之五刑,未有所谓「要斩」者。大抵「要斩」「车殉」皆起于战国申商之法,春秋时亦无之。此云「要领」,盖作记者之语耳。又按:晋语「赵文子为室,张老谏其砻椽」,无此颂祷之语。大抵皆附会增饰也。(卷一八,页二四)
仲尼之畜狗死,使子贡埋之,曰:「吾闻之也,敝帷不弃,为埋马也;敝盖不弃,为埋狗也。丘也贫,无盖,于其封也,亦予之席,毋使其首陷焉。」路马死,埋「埋」字,原误作「理」,依今本改。之以帷。ARTX.CN
此谓「丘也贫,无盖」,家语亦知孔子将行,雨而无盖。夫「盖」之为物甚微,孔子虽贫未必至是,即至是,亦奚足为圣人重。若谓「盖」为「车盖」,则孔子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矣,此皆附会之言。「路马死,埋之以帷」,亦似本「鲁公乘马,堑而死,以帷裹之」为说。(卷一八,页二五—二六)
季孙之母死,哀公吊焉,曾子与子贡吊焉,阍人为君在,弗内也。曾子与子贡入于其而修容焉。子贡先入,阍人曰:「乡者已告矣。」曾子后入,阍人辟之。涉内溜,卿大夫皆辟位,公降一等而揖之。君子言之曰:「尽饰之道,斯其行者远矣。」
此又毁曾子而及子贡。君在辄欲阑,入而为阍人所拒,入马而修容,因修容而卿大夫辟位,君降等而揖之,皆齐东野人之语也。(卷一八,页二—七)
孔子之故人曰原壤,其母死,夫子助之沐椁。原壤登木曰:「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。」歌曰:「狸首之班然,执女手之卷然。」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,从者曰:「子未可以已乎?」夫子曰:「丘闻之,亲者毋失其为亲也,故者毋失其为故也。」
前儒谓此歌即诸侯大射狸首之歌,或者是也。但其所谓「狸首之斑然」,虽不可知其义,然必非如孔疏所云「斲棺材文采似狸之首也」。「执女手之卷然」,「女」音「汝」,谓「两手相执而卷然,以见亲厚之意」,亦非如疏所云「孔子之手如女子之手,卷卷然而柔弱也」。盖诗意言「天子致亲于其臣」,原壤引之,以况「己之致亲于孔子」耳。
此与论语「原壤夷俟」章有不可比合而论者。盖檀弓率多附会,难以尽信也,宋儒必欲取而较论,或谓「彼为尽朋友之义,此为全故旧之恩」;或谓「夫子周旋中礼」;或谓「夫子经权得宜」;或谓「夷俟不可不教诲,歌乃大恶,若要理会,不可但已,只得且休」。凡此诸说为圣人解驳,皆似可已。(卷一八,页二九—三○)
赵文子与叔誉观于九原。文子曰:「死者如可作也,吾谁与归?」叔誉曰:「其阳处父乎?」文子曰:「行并植于晋国,不没其身,其知不足称也。」「其舅犯乎?」文子曰:「见利不顾其君,其仁不足称也。我则随武子乎,利其君不忘其身,谋其身不遗其友。」晋人谓文子知人。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,其吶吶然如不出诸其口。所举于晋国管库之士七十有余家,生不交利,死不属其子焉。
此与晋语多同。「并植」二字乃「廉直」二字之讹。(卷一八,页三二)
叔仲皮学子柳。叔仲皮死,其妻鲁人也,衣衰而缪绖。叔仲衍以告,请繐衰而环绖,曰:「昔者吾丧姑姊妹亦如斯,末吾禁也。」退,使其妻繐衰而环绖。
以子柳为「皮之子」;以上「其妻」为「子柳之妻」;以「衍」为「皮之弟」;子柳之叔以告,为告子柳;以「请」为「子柳请」;以「曰」为「衍答」;以「退」为「子柳退」;以下「其妻」亦为「子柳之妻」,此郑孔之说也。以「子柳」为「皮之子」;以上「其妻」为「子柳之妻」;以「衍」为「子柳之兄弟」;以「告」为「告子柳」;以「请」亦为「衍请」;以「曰」亦为「衍语」;以「退」为「子柳退」;以下「其妻」亦为「子柳之妻」,此近世成容若之说也。以「子柳」为「皮之师」;以上「其妻」为「皮之妻」;以「衍」为「皮之弟」;以「告」为「告子柳」;以「请」亦为「衍请」;以「曰」亦为「衍语」;以「退」为「衍退」;以下「其妻」为「衍之妻为夫之兄服」,此郝仲舆之说也。以「子柳」为「皮之师」;以上「其妻」为「皮之妻」;以「衍」为「皮之子」;以「告」为「告其母」;以「请」亦为「衍请」;以「曰」为「皮妻答」;以「退」为「衍退」;以下「其妻」为「衍之妻为舅服」,此孙文融之说也。按:如郑氏及成氏之说,皆以首句「学」字训作「?」字,解未安。而郑作「衍既告子柳,又请衍又告」,更迂折。如郝氏孙氏之说,于首句顺矣,但郝说无子柳之答,似疏;孙说于首句之子柳全失照应,更?。且皆以两「其妻」为「两人」,亦不协。四说之中似成说较直捷,然终以「学」字未安为难通耳。大抵檀弓系高才人手笔,不肯为旨明辞顺之文,故时似脱略,其义卒难通晓,解者各竭所见以求之,而终不可尽通,则非解者之故,乃作者之故矣。然于此亦正见古文之妙。郑氏以此章「鲁人」为「鲁钝之人」,尤凿。上「邾娄考公」章犹为「男子」,此则「妇人」难这以知礼,岂亦以鲁钝论耶?盖檀弓必鲁士所作,以鲁为知礼之国,故特举此妇人亦较胜于男子,为「衣衰缪绖」之重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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